很多次这样想着:人的一生,在他自己的哭声中开始,之后又在别人的哭声中结束,中间也就不过百年,沧海一粟而已,意义究竟是什么?很多人都不能随性地活着,很多人都有太多苦难忧愁,为什么要活着呢?人在生活中处处表现着太多的懒惰,为什么又在生活这件累人的事上尤其勤快呢?
既然这样,死了算了吧? 不!
决不。决不。
我们为什么会怕死呢?当你看到石缝间探出头来的嫩芽时,当你看到一个新的婴儿在阳光下皮肤折射出一道道迷人光彩时,当你看到处在生死边缘的人的颤动的手指和微微波动的心电图时,你的心难道没有一丝悸动?也许生命本身就有这么一种参不透的魅力,这个星球上的一切生灵都努力地追求着它,没有确定的目的,就是要存活,哪怕是多么卑微,哪怕多么艰苦。
从另一方面看,是因为我们有太多的牵挂。我用的词是牵挂,而非“使命”,是指感情。我不想去说大话,什么“我从头的生命是为了人类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”,也许有这样的人,但这样的人的确是少中之少。绝大多数人都有着感情的牵挂。的确,人的生命就是两次哭声中夹着的那短短的几十年,而哭声之间又太多太多的东西。每一个人在生命中都扮演着不同的角色,而在生活这个大舞台上没有配角,每一个人都是其它一些人—— 这“一些”可多可少—— 的主角,不可缺少。主角的离去对一场戏有多么大的影响呀!别人需要你,你离去了别人会哭泣,你很重要,这不正从一个侧面突显了你生命的意义与价值吗?
生命确实是从哭泣到哭泣,但这决不是一个简单的轮回,哭泣的之间有多少笑声与欢乐呀!当然,欢笑是生命的一种理想状态,更多的人更多的时候也许并不处在欢笑中。阻挠、甚至是苦难让他们少了欢笑,比如说史铁生。但这些苦难、不快也是生命的一种历练。并非每一条江都会流入大海,但是要流动,否则就成了死湖;并非每一粒种子都能长成参天大树,但是要生长,否则就成了空壳。在快乐中,生命有意义;在苦难中,生命同样有价值。苦难就像是人生的一个标志,它说明我们依然活着。如果一个人死去了,它当然不再会有任何苦难,同时他也不会有任何的快乐。当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留恋的东西、感动的东西,他只有活着,才能感受这世界的一切—— 痛苦或者快乐。
因为存在,所以有价值。也许生命就是一种经历,是一种近乎盲目的人权体验。所有人或其它生物的生命都是无法取代的,也许这些生命都卑微得不会划过任何痕迹,但依然是伟大的,因为它们都是战胜苦难而存活着的生命个体。生命本身就是奇迹。